一日の遠方

最近上映的電影《被遺忘的幸福/What They Had》，紀錄了一個家有失智者的故事，導演伊莉莎白查姆柯(Elizabeth Chomko)以自己的真實經歷為腳本，由二屆奧斯卡影后希拉蕊史旺(Hilary Swank)，搭檔演技派男星麥克夏儂(Michael Shannon)共同演出，全片節奏明快，對白詼諧辛辣，導演用寫實的視角，拍出了現代家庭對於老人照護的無力與艱辛，輕鬆幽默卻觸動人心，讓人笑著看著就哭了。

17年前，伊莉莎白的外婆，被醫生診斷出罹患阿茲海默症，帶給全家人很大的衝擊，隨著時間推進，經常要面臨各種不同的選擇和挑戰，這段爭執、理解、爆笑、傷痛的過程，也強迫全家人一起正視不願面對的心結。後來她花了三年時間，將這段心碎的經驗寫成劇本，並在國際劇本競賽「Nicholl Fellowship」中脫穎而出，順利拍成電影，她有感而發說：「看著外婆的記憶日漸模糊，讓我了解到記憶是何等寶貴的禮物，沒有了記憶，我們還剩下些什麼?」

近年來，陸續有不少電影以失智症作為題材，印象比較深刻是改編自同名小說《我想念我自己/Still Alice, 2014年》，還有今年夏天，以韓國小菜店為場景《媽媽的人生食譜》，都讓人看到，失智症對生活造成的影響，陪伴者要以很大的包容和理解，來面對許多失序的行為。《被遺忘的幸福》細膩描繪出家人之間，面對照護者意見分歧的一面，有衝突但不尖銳，有感傷但不悲情，幾位主要人物個性鮮明，對話幽默，以一個家庭為舞台，探討了家有失智者，可能會面臨的各種問題。

▲戴著「男朋友」送的項鍊，女兒布莉姬(希拉蕊史旺飾)陪伴媽媽，一起在安養中心庭院裡曬太陽。

故事描述布莉姬(希拉蕊史旺飾)罹患阿茲海默症的媽媽(布萊絲丹娜飾)在暴風雪的夜晚，走出家門後失蹤，半夜接到弟弟尼克的通知後，她連忙帶著女兒艾瑪(泰莎法蜜加飾)，從加州趕回娘家芝加哥。婚後離家多年，看到媽媽生病讓她覺得自責，夾在主張把媽媽送去療養院的弟弟尼克(麥克夏儂飾)，以及堅持要將妻子留在家中的爸爸(勞勃佛斯特飾)間，讓她左右為難但也無可奈何。

正要步入中年的布莉姬，看著母親病情日漸惡化，卻無能為力，而她自己也要面對丈夫以及女兒艾瑪的問題，在乏味疲憊的婚姻生活中，她想掙脫枷鎖，卻為了扮演好爸爸心目中「乖巧女兒與溫柔妻子」的形象，只好隱藏自己，丈夫不理解她的想法，女兒叛逆逃學欺騙，內外交迫讓她只能藉由跑步，來逃避紛亂的思緒。

▲布萊絲丹娜(左)與勞勃佛斯特(右)在片中，飾演一對鶼鰈情深的夫妻。

「無論她記不記得我，她是我的女孩，我答應要照顧她一輩子。」～布莉姬的老爸對老婆至死不渝的愛，令人動容。

▲導演說，這是一段私人的記憶，但也是一個獨特的家庭經驗，她希望女人在生命中。不要忘記「愛自己」這件事。

▲面對媽媽的病況時好時壞，中年的尼克也感到身心俱疲。

▲雖然罹患失智症會有一些脫序的行為，但家人還是帶著媽媽到教會去做禮拜，結果她不只喝了聖水，還對牧師比出不禮貌的中指。 

▲雖然媽媽已經忘記了大部分的記憶，也忘記爸爸是她老公這件事(她認為是「男朋友」XD)，但在她生日這天，爸爸還是認真送了一條金項鍊，裡面崁著二人年輕時的合照。

▲印象裡，總在好萊塢電影中演出大反派的麥可夏儂(左)，這回飾演照護老父母的孝順兒子尼克，形象翻轉得很成功。

雖然滿口粗話，言詞犀利毒舌，但他其實是個大暖男來著，手機總是不離身，就怕爸媽有任何需要找不到人，只是他愛用尖酸刻薄，來掩飾自己內心渴望得到父親認同的自卑，全片很多的笑點，都來自他那機車的個性，像是把警報聲設定為父母的來電鈴聲，其實正是他心中對爸媽最深的牽掛。

他認為將媽媽送到專業的安養中心，有專人照顧，才是對全家人最好的安排，患有心臟病的爸爸，可以就近住在旁邊公寓，隨時去探望，也能保有一點喘息的空間。但爸爸堅持不要，他說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懂媽媽的需求，只有他能將她照顧到最好。

但是面對常在深夜溜出門玩耍的媽媽，她的記憶已退化到以為自己是少女，會對人放電還想生小孩，讓家人十分困擾。

▲三個世代各有不同煩惱，固執的爸爸，堅持只有自己才能給媽媽最好的照護，但是他忘記自己也是個患有心臟病，需要被照顧的老人。

▲《被遺忘的幸福》導演伊莉莎白查姆柯，帶著全劇演員，一起接受IMDb節目專訪。

▲希拉蕊史旺(右二)，在這部電影中，不僅親自參與演出，更身兼執行製片。

她將這位既溫柔又堅強的小女兒詮釋得正面積極，對於女性走入家庭後，犧牲自己夢想的掙扎情緒，甚至偶爾會想偷偷使壞的一面，以精湛的演技，道出了許多中年婦女的心聲。

▲電影海報。

▲電影中文預告。

整部電影中，描述最深刻的就是爸爸伯特守護媽媽露絲的真情，面對兒女的勸說，他堅持誰都帶不走他的最愛，因為捨不得和愛人分離，所以爸爸最後選擇了自己先走，讓結局帶著一抹淡淡的感傷，在爸爸過世後，布莉姬將媽媽帶回加州照顧，讓尼克可以喘口氣，坐在安養中心的庭院裡，清醒的媽媽突然對女兒說：「這個時機來的剛剛好，早一點我會太思念，晚一點我會忘記。」雖然愛的記憶已漸漸褪去，但至少偶爾想起時，還是美好甜蜜的，那就夠了。

不管過去的人生，曾經有過多崇高的成就、多美好的幸福，在記憶留不住的情況下，一切都是空白，人生最後剩下的就只是一場夢而已，生命總有終點，並且有千百種樣貌，如果有一天，家人出現疑似的症狀時，請記得～「失智症是一種疾病現象，而不是正常的老化，很多人誤以為年紀大了就會這樣，因此而錯過就醫治療的機會。」

對於「父母老病」這件事，可能是許多現代人必須面對的課題，張曼娟曾說：「照顧是一種承擔，可以讓我們看清老的模樣。」家人失去記憶，或許是沉重的打擊，但從這部電影的英文片名《What They Had》中，導演告訴我們：「曾經擁有」也是一種幸福，面對父母老病，能夠勇敢承擔並以良善的心對待，相信這些福報也會反饋到自己老後的日子。

如果哪天家人的記憶開關被按下了暫停鍵，請不要忘記適時尋找身邊的「道路救援」!!畢竟照護是一條漫長而艱辛的路，電影《被遺忘的幸福》，讓人看見長照家庭的愛與困境，雖然是簡單的小品，餘韻卻很深，導演不講孝順父母的大道理，但在走出戲院後，卻讓人感受到內心迴盪著滿滿溫暖與感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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