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著十兄妹大屋往前走一小段路,來到芹壁村內最豪華也最富有鄉野傳奇色彩的「海盜屋」,遠看大門深鎖,原本以為不能進去參觀,沒想到張大哥笑著說,目前海盜屋由他們家的民宿代管,所以很幸運,可以進去看看這間七十多年前的馬祖豪宅。

從小圓拱側門進入後,發現內部空間非常寬敞,雖然有些殘舊,但結構完好,張大哥說這種外石內木的房子,用來支撐屋頂重量的大木結構樑柱,大多是從大陸進口的上等福州杉,打造樓板與隔間,登上木梯來到二樓,從香爐邊的小門望出去,居高臨下視野遼闊,隨時可以掌握海面上的動靜,果然很適合當作海盜窩啊XD

民國26年,馬祖被日軍攻佔,當地的海盜、土匪也依附在日軍勢力之下,並接受日軍賜予「福建和平救國軍」番號,以「八菊」為軍旗,如今海盜屋二樓後門的門楣上,還可以看到日本軍隊「八菊旗」的刻痕。當時在馬祖的海盜有二大勢力,林義和掌控著南、北竿,張逸舟操控東、西莒,二方勢力雖然都臣服於日軍,但私下鬥爭激烈。

興建海盜屋的主人,正是當年芹壁村內,財力勢力龐大的海盜陳忠平,他年輕時曾在橋仔從事漁業加工,後來因為嗜賭欠債而流落他鄉,輾轉依附在林義和勢力下,被派為「北竿主任」,靠著「免劫票」勒索村民、並向往來商船收取保護費,因此而致富。

他在民國30年至31年間,僱請二組石匠競賽施作,大門左側牆由福清籍師傅所建,右側牆則由連江籍師傅施工,準備將這間房子當作官邸,可惜陳忠平連一天都沒住到,便展開逃亡生涯,最後在南竿「媽祖門墊」附近被處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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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門面立牆的青白石砌工整齊且光滑平整,連一根香都插不進去,整個芹壁村內,也只有這間房子,在屋頂山牆上刻有石獅,真的是非常氣派呢!!

屋子下方牆基外擴,有明顯的角度處理,就是所謂的「馬蹄腳」 ,上窄下寬的梯型,可以增強房屋的穩固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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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盜屋前方,便是芹壁民宿「老村長的漁寮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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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從高處往下看,可以望見海盜屋二樓後門的門楣上,有日本軍隊「八菊旗」的刻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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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因為眼拙實在看不出左、右二邊,有什麼特別大的差異,不過撫摸著這些光滑平整的石面,確實有別於村內其它亂石砌成的石屋。

從正面看,所有石材均採人字砌,丁子砌,平穩而結實。張大哥說這種講究的砌法,需要靠人工敲出規格大小一致、平整方正的石材。

師傅們拿粗槌子一塊塊敲擊挖鑿,再用手工慢慢打磨平整,如此精細的工法非常費時費工,可見當時陳忠平財力之雄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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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大門前方只有一條窄小的石路,連貓鼠洞都做得特別精緻,大戶人家的房子不只工藝講究,連細節都沒在省工的,據說當年陳忠平還親自下來監工,可見他對這間房子的重視程度。

二樓牆面上的香爐,與壁面石頭連成一體雕刻而成,也是十分大手筆的作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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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屋簷與外牆收尾處,都裝飾著彩繪石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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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屋內還留著文化局之前整修時,所留下的一些文字介紹。

以下文字來自馬祖資訊網

「海盜屋的主人陳忠平,生於民國前三年,他的父親名叫陳依細,育有五子,陳忠平排行老四,小名犬犬,又名依細犬(替小孩子取賤名,祈求平安長大,是昔日馬祖習俗),弟弟陳忠吉,小名吉吉、依細吉。」

文化局的說明~海盜屋的主人陳忠平,大家都私下稱他「依賴犬」,起初依附於林義和勢力,被派為「北竿主任」,以繳交「免劫票」方式,勒索保護費。民國三十一年張逸舟得到日軍協助,在海面上設計將林義和殺害。陳忠平亦被張逸舟部下帶離芹壁後,遭到殺害於馬祖村門前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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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屋內多處積了厚厚的灰塵,門窗緊閉之下,感覺有點陰涼,如同這間和主人無緣的大房子,少了人聲鼎沸只覺悽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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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芹壁的陳氏宗親,大多來自長樂縣鶴上鄉「玉溪陳氏家族」。

當年陳家傳至第二十五世時,五兄弟分成仁、義、禮、智、信等五個房祖,清末,智房和義房的子嗣經常到芹壁附近海域捕魚,漁汛後收網返回家鄉。

後來因為漁獲大利,智房里、義房里與溪房里便定居下來,逐漸發展成芹壁最大的家族。難怪我們在天后宮內的石碑上,看到大部份的捐款協助建廟者都姓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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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二樓大廳看起來應該是祖先廳,架上還放著陳家的牌位,讓人覺得有點悚然,石牆上有個又深又黑的夾層,張大哥說應該是準備存放貴重財物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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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百年來,孤懸在外海上的馬祖,一直流傳著不少海盜傳說。除了陳忠平,當時還有另一位被稱作「海皇帝」的蔡牽,也是橫行於閩、浙一帶的惡霸。

有海盜出沒的地方,總是會相伴著寶藏傳奇,因此馬祖也有「海上金銀島」之稱,如今在東引島上還有一段話這樣說:「九罈十八缸,一缸連一缸;誰人能得到,鋪路到連江。」哇!!不難想像當年這些海盜的勢力和財力有多雄厚啊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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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從牆上的老照片中,可以一窺馬祖過去樣貌。

像是現在的東引島,在大陸棄守前,這裡稱作東湧,過去曾是羅源縣政府的所在地,後來隨著馬祖戰地政務委員會成立,撤銷羅源縣政府,由連江縣政府代管,從此改設「東引鄉」至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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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一樓地板下方還挖掘了一條通往大水溝的秘道,預留作為潛逃用,可惜現在已經被封住,無法一探究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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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海盜屋樓高二層,屋頂採五脊四坡的洋樓形式,正中央有隻古樸可愛的小石獅,把鏡頭拉近一看,發現牠竟然不是面海,而是面山耶!!女兒牆外設有許多魚形落水口,用來排放雨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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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距離村口不遠,隱身在「花漾商街」後方的鏡沃小吃部,販賣馬祖老酒麵線、鼎邊糊、魚麵等特色小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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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一棟棟名為「智理居」、「永康居」、「惠興居」的石屋,都是芹壁地中海民宿的房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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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電影《花漾》於芹壁聚落內搭建場景,化為洋行商號林立的商街,如今僅留下少數場景。

從家適咖啡民宿門前階梯往上走,可以看到電影中的錢莊、布莊、酒館和鴉片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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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很喜歡這些融入聚落氣息的店名招牌,讓人好像回到過去那個商業興盛,人來人往的芹壁村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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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穿梭在宛如迷宮般的石階梯中,頗有走入山城九份的錯覺呢!!

非常感謝張大哥花時間為大家導覽,讓我們在芹壁聽到不少傳奇故事,特別是海盜屋的後續,聽著更是令人格外感傷,一間花這麼多財力心力建好的大豪宅,主人命運卻很淒慘~

陳忠平被殺後不久,海盜屋由弟弟陳忠吉接手,由於兄弟二人過去經常欺壓鄉民,因此在國軍進駐馬祖後,陳忠吉被人密告曾經當過土匪,被國軍押往南竿審訊,後來送回北竿。

為了收攏民心,國軍以「看話劇」名義,召集全部鄉民前往塘岐鹽館集會,表演進行一半時,將陳忠吉帶上台,並以國語列舉他的十大罪狀,最後以舉手方式,讓鄉民表決是否該予以槍決,當時鄉民大多聽不懂國語,在國軍帶頭舉手下,不管台上說了什麼,台下都紛紛跟從,就連陳忠吉的子女也鼓掌叫好,於是陳忠吉就在眾人喧嘩下當場被槍斃,在純樸的鄉間造成很大的驚恐,對陳家子女來說,更是一輩子的噩夢。

陳忠吉死後,海盜屋便由國軍接手,這座北竿最豪華的洋樓,被充當作村辦公所和學堂,秘道也被封閉,之後由連江縣政府出面整修,一度轉作民宿和文化館,最近因為產權問題,暫時關閉。

從海盜屋走回芹壁老時光的路上,默默望著這片平靜的大海,雖然過去的繁榮盛景早已不再,但不管歲月如何淘洗,那些遺留在屋牆上的滄桑,仍然值得我們仔細凝望,並在歷史中,學習面對過去的勇氣。

 

<<海盜屋>>
地址:馬祖北竿鄉芹壁村14號

<<鏡沃小吃部>>
地址:馬祖北竿鄉芹壁村75號
營業時間:09:00~19:00

★相關參考資料
馬祖資訊網>海盜屋傳奇人物陳忠平
馬祖資訊網>大海盜蔡牽 北竿藏寶傳奇
馬祖資訊網>東引島上的羅源縣政府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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