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早在猴硐礦工文史館看了《近礦 風·光·坑道記憶》展覽,心裡覺得好震撼,曾經在歷史課本上,只有寥寥數行文字介紹的台灣礦業歷史,背後竟有這麼多血淚交織的故事。

[新北 展覽] 黑金歲月裡的勞動身影 聆聽老礦工生命故事《近礦 風·光·坑道記憶》

這梯次參加的朋友,最遠有從台中趕高鐵到南港,再換電聯車過來猴硐,遲到已是難免,但大家都很樂意等她,畢竟起早摸黑地趕來參加,這誠意和心意已非常感人!!

趁著等待空檔,在瑞三本坑附近四處拍照,寶銀姐姐親切的和大家閒話家常,她笑著說老公周朝南先生,總是有各種新點子,這回跳下來做礦場體驗、記憶旅行,也讓很多退休的老礦工,找到了新的生活重心,他們免費為有興趣的遊客導覽,帶大家認識猴硐礦業歷史,真心推薦,如果你對台灣礦業的過去很陌生,體力也還可以走走小郊山,給自己一個機會,來聽聽這些老礦工們的生命故事吧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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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體驗活動分上、下午進行,早上先到礦場附近的採礦遺址柴寮步道,循著一通坑天車間、礦車軌道,尋找過去使用的捲揚機,再沿路到附近的捨石山,介紹當年如何運搬石頭,中午回到本坑用餐,下午繼續室內課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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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以上課程說明,來自文化資產學院官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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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對礦場老闆來說,豐富的煤礦資源,就像錢坑一樣,但是對付出勞力在地底挖煤的礦工來說,卻是稍不注意可能就會和死神撞上的屍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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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1980年代,接連好幾場重大的煤礦災變,終結了礦業在台灣的黃金歲月。

如今在瑞芳、平溪、猴硐一帶,還留下許多廢棄的礦坑,有些已轉作觀光用途,開放讓大家體驗昔日礦工的日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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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在文史館報到後,先領取講義、當天的名牌和工作毛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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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瑞三鑛業公司」由礦業鉅子李建興,於1934年(日治昭和9年)創立,由於地層中煤量蘊藏豐富,煤產量在於1970年代達到巔峰,也開啟了猴硐地區礦業興盛的扉頁。

這次來到猴硐,發現火車站附近,幾棟瑞三過去的工作場所,已經包上了工程帆布進行修復,讓人很期待。

「瑞三鑛業選煤廠」就位在猴硐火車站對面,當時曾有全台最先進的選煤廠房,在主建築物東邊,設有「台灣第一部貨用昇降梯」,在台灣煤礦發展史上,具有很重要的地位,2005年登錄為新北市歷史建築,目前正在進行修復工程,預計111年完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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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會議室內這張大圖,就是民國79年5月1日停止開採的「坑內地圖」,記載著地底下400公尺到600公尺之間的所有坑道。

在瑞三本坑口柴油機車進去約5公里處,有「五大斜坑」,包括第一、第二、第三斜坑,以及中興斜坑、還有五通坑、六通坑,最後可以通到「十分寮」那邊出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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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牆上的海報,呈現出當時從事礦業工作的無奈和心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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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斑駁的紅磚牆,旁邊的水泥建築,就是目前導覽礦工們的休息區,樓上有文物展示室和會議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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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位在本坑旁的猴硐礦工文史館,目前正在展出《近礦 風·光·坑道記憶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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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為了等遠道的同學,我們9:30從文史館出發,經過烘砂室、礦工浴室,來到今天第一個停留點「內寮仔」。

矗立在河邊這棟紅磚造建築,就是民國57年蓋的工寮(礦工宿舍),現在看到每一個窗戶的位置,不到3坪的空間,就是一戶礦工全家生活的地方,包括吃飯、小孩念書、睡覺,都是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,在房子二端樓上、樓下都設有爐灶,可以自行炊煮。

寶銀姐姐說,因為廚房是共用的,所以太太都要很早起床排隊生火煮飯,才能讓老公吃飽去上工,大概凌晨四點多天還沒亮就要起床了,想想當礦工的太太也是很辛苦啊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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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礦工宿舍當地人稱「寮仔」,在猴硐地區有好幾座寮仔,像是:內寮仔、三座寮、五座寮、番仔寮、美援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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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早期工寮內都是以木板隔間,牆上開一個小洞裝電燈,提供二戶使用,其它像是廚房、浴室、廁所也都是共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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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從工寮旁穿越鐵道下方的涵洞,前方有一條小徑,就是通往柴寮步道的入口,循著山徑上的指標,可以走到獅子嘴岩、烏塗窟山(古道)、福興宮等景點。

我們今天主要的行程,是沿著舊時的礦車軌道,走到本坑一通坑口的天車間,聽礦工老師解說捲揚機的運作,以及一通坑口的歷史,所以只有在步道上小走一段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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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林正福理事長一馬當先,寶銀姐姐在後面押隊,大家都走得氣喘吁吁,這些叔叔們卻都一派輕鬆自在,原來他們從小就在山裡,走幾小時的山路去上學、回家,各個都練就了好體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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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終於來到第一座大的天車間。

現場看到是一台已經鏽蝕很嚴重的大天車,老師說這是一台有120p馬力的捲揚機,小齒輪有20齒,大齒輪有156齒,156/20=7.8,也就是可以將馬力提高7.8倍,捲揚機的功用就是要將礦坑裡的煤炭和石頭運出來。

負責挖掘坑道的「掘進工」,會將爆破或敲打下來準備廢棄的石頭,裝滿在礦車內然後拉出坑外,集中放在礦場規劃的堆置場,再透過捲揚機的拉引,將石頭車往斜坡上拉,經年累月的傾倒,變成一座小山丘,就被稱為「捨石山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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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忘記是幹嘛用的「鋼索導線輪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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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另外一台體積較小,只有35p馬力的捲揚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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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礦工老師們熱心講解捲揚機的原理,以及保養時的注意事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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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行走在山徑上,仍可見到昔日礦車行走的軌道遺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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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當礦車行經彎道,防止礦車翻車的su ra se,感謝當天同學提供的說明照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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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下午回到教室課程時,理事長特別畫圖說明su ra se的原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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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已經繡蝕到看不出原來樣貌的礦車,幾乎快要被樹叢和藤蔓,淹沒在一片綠海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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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翻車器(台語:井猴)隱藏在一棟水泥建築中。

煤礦由礦車運到翻車台(卸煤斗),再經由輸送帶,運到山下選洗煤場,將礦車推進翻車台,也可以讓管理人員確認,煤車底層是否為煤礦,防止礦工在底層放石頭偽裝成煤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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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柴寮步道上有不少大樹,走起來不會覺得太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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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幾乎被青苔和野草淹沒的「一通坑」。

「一通坑」位於烏塗窟山腰處,和瑞三本鑛第一斜坑相通,主要功用是提供坑內作業對流通風,並負責將坑內採掘煤礦所產生的廢土石,運往山上傾倒,這段路完全就是走在亂草叢生的泥地中,坡度很陡,要靠拉繩前進,只見理事長一個縱身跳躍,人已站在坑口附近,這等好身手,完全不像70歲的人啊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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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後半段的行程,幾乎都是這種要拉線前進的小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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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近一個小時的路程,沿途聽了不少故事,還有礦工們在工作時的一些禁忌,長了不少知識呢!!

像是入坑時如果便當盒掉到地上,當天就不入坑了,因為便當盒形狀和礦車很像,進出坑會有翻車的可能,還有在採煤巷裡不能說一「條」巷、二「條」巷,這樣感覺會被困在裡面,所以要說「一片道」、「二片道」,另外也會盡量避開「四」的發音,因為和死的音很接近,所以要到坑內第四片道工作,就會說「三半巷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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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柴寮橋附近的階梯,是個可以觀看火車的好角度,北迴線和平溪線列車,都會從這裡經過,而且班次很密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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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回程特地爬上河畔的觀景台,從這裡望向內寮仔,也可以看見基隆河上的壺穴地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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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基隆河上游的壺穴地形非常發達,在內寮仔旁邊,有觀景台可以欣賞猴硐壺穴。

壺穴的形成,主要因為基隆河床是堅硬的砂岩,河水挾帶石頭,產生漩渦,對砂岩產生磨蝕作用,因此形成凹洞,長期作用下,凹洞越來越大越來越深,像積水的茶壺,因此稱作「壺穴」,也有人形容這些凹洞是「石頭的酒窩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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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走過礦工浴室、鐵道旁的涵洞,準備回文史館用餐休息。

上樓前,許多同學聚集在瑞三本鑛的鐵柵門外,向內張望,雖然無法走進去,但靠著手機鏡頭,還是可以看到前半段的景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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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坑道上方,由業主李建興所題「瑞三本鑛」,褪色的金漆字跡,看起來充滿滄桑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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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站在坑口,可以明顯感受到從裡面吹出來的涼風,旁邊還有泉水不斷流出來,坑內深褐色的石面長滿苔蘚,石縫間還有幾株小綠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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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下午的室內課程,說明礦坑開採掘跡圖的概念,並介紹坑道種類、以及坑道內通風排水的重要性,檢討了幾件煤礦災變的主要原因,並解說採礦後的搬運工作,以及坑內支架的日常維護作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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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坑道內空間狹窄,因此礦車使用的是軌距最小的三分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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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礦坑開採的煤炭運出坑後,早期經由三分蒸氣小火車,後期使用柴油機關車,運送到選洗煤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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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當天課程結束,每個人都收到一張礦場文化的研習證明,好開心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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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謝謝辛苦陪伴大家一整天的老師們!!

左邊第一位礦工,看起來非常眼熟呢!!原來他就是工運界的「老毛(毛振飛)」,年輕時為了多賺錢,讓家人日子過好一點,也有一段進礦坑工作的日子,直到31歲那年發生礦災,坑底台車連結索斷裂,他和同事趴在台車上,從軌道高速滑下來,同事當場爆頭死亡,他受重傷後昏迷。

出院後,太太反對他再回礦坑,於是他跑去桃園找工作,進了桃勤公司,擔任桃園機場地勤公司工會理事長、桃園產業總工會理事長,參與過很多勞工抗爭活動,是知名的工運人士。

這次的研習活動,他特別回猴硐協助文史館,帶大家一起去昔日的工作地點,分享在礦場工作時,看過的人生風景,老毛講話幽默風趣,極富有正義感,而且國台語流利,他說自己是福州人,爸爸是撤退來台的第一代外省人,台語是在礦坑工作時學會的,年少時個性很衝動又愛打架,曾經在礦場與惡勢力對立,最後連夜從山路奔逃,坐火車回基隆老家,老毛的人生故事,簡直比礦工生活還精彩!!

因為近距離看過生死,他對名利看得非常淡薄,聽他講起礦工生活的點點滴滴,大家都聽得興味盎然,和老毛聊天是很愉快的經驗,他的閱歷豐富,總是能讓後輩收穫很多,很開心今天能看到電視之外的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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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參加「猴硐本坑一通坑天車間礦車軌道探尋體驗」,所有成員在瑞三本鑛前的大合照。

這群同學們來日四面八方,大家都很熱情,吃完便當就開始互相加line交朋友,很感恩這些礦工們的付出,希望他們的努力能被更多人看見。

體驗課程結束,心裡卻有淡淡的感傷,想起台灣早期物資貧乏的年代,為了養家餬口,這些人必須離鄉背井,來礦區從事賣命的工作,如今卻少有人知道這些人的付出,對國家經濟能源的重大貢獻,下次來到猴硐,除了看貓,不妨來文史館看看小鎮的人文歷史,感受這裡親切純樸的氣息。

回家的路上,想起了電影《多桑》,這是吳念真導演以擔任礦工的父親為藍本,所拍攝的作品,他的父親曾經擔任金瓜石採金工以及猴硐的採礦工,晚年因為矽肺病發作,經常呼吸不到空氣,受不了病痛的折磨,最後從醫院跳樓自殺,面對這樣的衝擊,讓導演傷痛不已,最後他帶著父親的骨灰,前往日本富士山遠遊,完成他生前一直未能完成的願望。

如今燈光熄滅、台車停駛,失去礦業榮景後,短短30年時間,猴硐已成了一座寂寞的山城。

隱沒在山間小徑的礦場遺跡,默默訴說著這裡曾有的風光歲月,相較於瑞芳、九份的熱鬧,猴硐確實蕭條許多,過去曾有6千多人的不夜城聚落,如今只剩下少數人留在這裡繼續生活,那些前人奮鬥的足跡,隨著時間推移漸漸被世人遺忘,希望透過這樣的體驗活動,能再次將這段記憶傳承下去。

老家就在猴硐「粗坑口」的導演吳念真,曾經擔任過當地的代言人,他說

「整條基隆河最美的一段就是猴硐!!」

「猴硐沒有名產,只有歷史、寧靜、風景,歡迎大家搭火車來猴硐走一走,體會它的純真之美。」

 

<<猴硐礦工文史館>>
地址:新北市瑞芳區柴寮路55號
開放時間:10:0017:00(免費參觀)
FB:猴硐礦工文史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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