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在韓國上映的《國際市場:半世紀的諾言/국제시장》,直到今年終於在台灣上映了,1月初,由車庫娛樂主辦,精選12部韓片的「2020 韓影印象影展」,選入了不少經典作品。這部作品曾經榮登韓國影史賣座第二名,個人覺得感人程度完全不輸《七號房的禮物》,在韓國上映後,票房累積突破30億台幣,觀影超過1426萬人次,並獲得第52屆大鐘獎最佳影片、最佳導演、最佳劇本、最佳男主角、最佳男配角、最佳攝影、最佳剪輯、技術特別獎、最佳錄音和最佳企劃,共10個獎項的肯定。

故事講述在釜山的國際市場內,頭髮斑白的老爺爺德秀(黃晸玟飾),開了一間終年都不休息的小店「花粉之家」,對於他的執著,大家都認為是老古板,卻不知道德秀是為了和爸爸的約定,所以才不願意離開。過去這裡曾聚集許多從北韓避難而來的人們,市場是他們重新開始生活的地方,導演爬梳了韓國近代歷史中的幾件大事,從韓戰、興南大撤退、派遣韓國人前往西德挖礦、支援德國護理工作、越戰期間提供南越技術支援、尋找離散親屬等事件,經由長男德秀的人生,串起這些歷史記憶,片中有許多片段,真的會讓人爆哭,整部電影幾乎都是在淚眼迷濛中看完的。

劇中男主尹德秀的名字,就是導演尹濟均父親的真名,導演說他要以這部作品獻給他的父母,以及那一代辛苦的人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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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以現代和過去相互穿插,已經白髮蒼蒼的德秀,牽著孫女的手走在國際市場裡,被路人無心撞了一下,這樣德秀想起了1950年的12月的那一天。

當時朝鮮戰爭爆發,美軍有一艘船,準備要撤退到南方去,德秀的爸爸帶著妻小,一家人也打算登上那艘船逃離,在推擠之中,原本揹著妹妹末順的德秀,突然發現妹妹不見了,爸爸決定下船去找妹妹,離開之前,他告訴德秀:「如果我不在了 身為長子你就是家長,不管發生什麼事情,家長都要把家人放在第一順位,從現在開始,你就是家長。」

然後一家人就分散了,媽媽帶著德秀和弟妹,來到釜山投靠在市場做生意的姑姑尹花粉(羅美蘭飾)。

查了一下電影中的情節,原來真的有類似的歷史,1950年12月21日,美軍在興南碼頭,載了14000多名難民,前往釜山,當時美軍丟棄了船上所有的武器和裝備,讓韓國難民搭上船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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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難這段好催淚啊!!很感恩自己不用經歷這種生離死別的至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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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電影中德秀所守護的「花粉之家」,現在也是釜山國際市場內,著名的「景點」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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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來投靠姑姑,但是戰爭時大家的生活都不好過,德秀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,白天到街頭去幫人家擦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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媽媽辛苦的扶養孩子們長大,始終等不到爸爸回來的消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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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秀很認真念書,但是家裡環境不好,最後他把唸書機會讓給弟弟,自己跑去西德當礦工,賺錢幫弟妹繳學費。

在上世紀60年代,當時韓國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,1960年夏天,韓國官員到訪德國,請求給予貸款支援國家財政,當時他們見到了德國經濟副部長,他同意提供韓國3000萬美元貸款,但是卻沒有一家銀行,願意為貧窮的韓國做擔保,於是計畫就被擱置下來。

1963年夏天,因為德國缺礦工,於是和韓國政府談合作,韓國提出「前往德國當礦工」的召募廣告,三年期間,每月可以獲得159美元工資。當時韓國的失業率達8.1%,前往國外工作,成為許多年輕人的新選擇,第一批申請前往德國的人數就有14000多名,最後只有250多人,被選為第一批派往德國的礦工。

1963年12月21日,第一批韓國年輕人,搭上了前往德國的飛機,到達當地後,立刻被送往魯爾煤礦區協助開礦,當時德國礦工人數嚴重不足,因此只好雇用外國勞工來幫忙,從1963年到1977年,韓國總共向德國派遣了礦工近8000人。同一時期,韓國也派遣了許多護士,到德國從事比較低階的護理工作,從1966年到1976年,總共派遣了11000多名護士到西德,和電影中不一樣的是,德秀和英子最後選擇回到韓國生活,但當時有近六成的護理人員,選擇留在西德,或是移民前往北美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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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秀在挖礦時,認識了同樣被派遣到德國擔任護士的英子(金侖珍飾),木訥的德秀,煮了韓國家鄉味給英子品嘗,二人很快就談起了戀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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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底下的生活充滿危險,礦坑崩塌常常帶給他們很大的威脅,但是為了讓弟妹安心念書,德秀咬牙苦撐。

一次礦坑災變,德秀被人抬出來後,他躺在病床上,喃喃的告訴爸爸:「花粉之家,到現在還守護得很好,媽媽也過得很好,弟弟學習很好, 考上了首爾大學,末順也長得很漂亮,莫順還沒有找到,對我的妹妹真的很抱歉。」「阿爸啊活著好辛苦,但我現在最掛念的人是英子小姐。」

1966年12月,德秀因為礦工外派合約到期,回到釜山,也考上了海洋大學,眼看自己的船長夢就快要實現了,沒想到姑姑突然去世,姑父打算把店鋪賣掉,他只好放棄念大學,拿出所有積蓄,咬牙買下「花粉之家」,大家都以為德秀是為了感謝姑姑的照顧,但其實並不是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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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賺更多錢,德秀還騙了家人,到越南去工作。

戰場上,不時得面對危險的炮火,但他寄給家人的信,總說自己很平安。隨著戰況越來越嚴峻,德秀被通知緊急撤回韓國,在逃難的時候,為了救一個和哥哥失散的小妹妹,德秀想起了當年全家人逃難時,末順也是這樣突然不見,德秀為了救她,腿部挨了一槍,從此成為瘸子,無法正常走路。

越南戰爭期間,韓國總統朴正熙,主動向美國提出建議,先後派出31多萬的部隊赴越南參戰。經由這場戰爭,拉動了韓國出口,讓政府獲得巨額資金,韓國經濟有了很大的成長,史稱「漢江奇蹟」,也有韓國人認為,這個國家政策根本就是「以血擺脫貧窮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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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釜山後,德秀重新翻修了店鋪,家人一直不理解他為何要守著這間店。

當德秀說出原因後,大家都沉默了,當年爸爸說要去找末順時,曾經跟他說:「如果我沒馬上回來,那就在釜山國際市場的花粉之家,你姑姑的店裡相見吧!!去那裡打聽,大家都知道,記得是花粉之家。」

原來德秀是為了遵守和爸爸的諾言(爆哭),擔心爸爸到花粉之家找不到他,所以不敢休息,也堅持要住在這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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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兒孫環繞,弟妹也已長大成家,德秀終於可以無愧的對爸爸說,他沒有辜負當年的交代。

本來以為到這裡,導演應該會讓德秀安享晚年,好好過生活了,沒想到最後又來一記更催淚的「尋人啟事」。

1983年6月30日,為了紀念朝鮮戰爭停戰30週年,韓國KBS電視台策劃了一期尋找失散親人的節目《尋找離散家屬》,最後總共播了138天,共有一萬個以上的離散家庭,透過節目再重逢,因為分離太久,他們靠著彼此才知道的訊息確認對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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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秀在節目上尋找妹妹莫順,沒想到她已被美國人收養,完全不會說韓文了,但卻還小心翼翼保留著當年穿在身上的衣服,兄妹二人相認,德秀終於可以對爸爸有交代了。

電影最後,成為老爺爺的德秀,獨自坐在房間裡,望著爸爸的照片, 喃喃的說:「我做得很好吧!!但是我真的好辛苦喔~」

突然間,爸爸出現在年幼的德秀面前,告訴他:「我知道你做得很好,你盡了家長的責任,真的很感謝你。」

回首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一切,德秀一直不敢忘記和爸爸的約定,面對所有的辛苦和疲累,他只能抱著爸爸的衣服大哭,知道今生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,最後他決定把店鋪整理掉,好好和爸爸告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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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海報。上面的文字寫著:「那時刻、那時節,堅強地活過來的我們的故事」。

電影中文預告。

2018年去釜山旅行時,特地去國際市場內,找到了「花粉之家(꽃분이네)」,外觀看起來像一間百貨店,店內還掛著電影海報,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。

導演巧妙的將韓國近代史,融入到德秀人生經歷中,勾勒出大環境變遷下,小人物的無奈與辛酸,德秀面對人生中的每一次改變,都無法隨心所欲,只能被歷史裹挾著向前行,而他也不負爸爸的託付,將一家人照顧得很好,從德秀身上,我們看見許多上一輩父親的縮影,背負著身為長男的重擔,家中的家長,一生都活得很辛苦。

看完電影,深深覺得這是一部韓國人的奮鬥史,對於那些沉重的過去,以及在時代洪流下的情深義重,導演都刻劃得十分令人感動,因為揉捻了上一代的苦難與悲痛,才迎來如今現代化的一切,進而理解許多藏在韓國人心中的傷痛,一個情牽半世紀的約定,也讓人看見了父親對家人最偉大的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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