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一個居住在自由民主國度的太太來說,神秘又走極端政治鎖國的的北韓,總是存在著某種莫名的吸引力,讓人好奇在那層層包裝好的樣版生活之下,究竟什麼才是他們真實的模樣??一個凡是皆服膺黨國指示的國家,把對領袖的尊敬當作最忠誠的生活信仰,人民真心覺得自己幸福嗎??透過電影《北韓搖滾解放日》,或許可以看到一點點答案。

電影描述金正恩為慶祝北韓脫離日本殖民70週年,並展現自己開放的氣度,特別邀請成團30多年,極富爭議的工業曲風搖滾樂團萊巴赫(Laibach)在平壤烽火劇院開唱,於是在2015年8月,來自斯洛維尼亞的樂團萊巴赫」(Laibach),便成為史上第一組亂入北韓開唱,還能活著離開的樂團XD

導演Morten Traavik將樂團從選曲準備到進入北韓,和督導人員溝通演出細節,整個充滿張力的過程記錄下來,完成這部《北韓搖滾解放日》,電影的原文名稱就是朝鮮官方紀念日「解放日」,同時也一語雙關,導演想提出的問題是:樂團到朝鮮演出,是否也意味著北韓即將面對,解放長久以來的自我封閉,試著即將改革開放走向世界??

進戲院之前,稍微研究了一下這個樂團,萊巴赫(Laibach)成立於1980年,當時斯洛維尼亞尚未獨立,仍是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的成員,而「萊巴赫」則是緣自二戰期間,納粹佔領的一處地名,當時有許多盧布雅那市民,曾在這裡被屠殺,因此萊巴赫這個詞,便成為極權主義的象徵,歷經多次改組,創團者都已離開,目前以男女雙主唱搭檔方式表演,和以往冷冽尖銳的曲風也不太一樣。

為了符合北韓官方的審查標準,這次搞怪樂團的選曲堪稱保守,翻唱了披頭四的「Across the Universe」、奧地利搖滾樂隊Opus的「Life is Life」、瑞典搖滾樂隊Europe的「The Final Countdown」,以及少數能在北韓放映的西洋電影《真善美》中的「Edelweiss」、「Do-Re-Mi」和「The Hills Are Alive」,最後還與朝鮮鋼琴家,共同演出「阿里郎」,整場演唱會就在一種奇特、荒謬的詭譎氣氛下,進行著最不可思議的「文化交流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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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站在北韓國旗前,幾位西方白人的面孔一字排開,並穿上金正恩最愛的「人民服」,這畫面讓人看著,竟有些滑稽又帶點奇幻的趣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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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除了曲風不走大眾流行路線,萊巴赫樂團在表演時,喜歡穿著納粹軍裝,搭配主唱低沉念咒似的聲音,非常特立獨行。

他們最愛翻唱各國的國歌,歌曲也反映相當政治的意識形態,常被貼上「反集權」、「反共」、「反法西斯」的標籤,曾在世界巡演中,遭到美、法、俄羅斯等國家禁止演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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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據說樂團能順利進入平壤演出,主要是因為上面這位樂團總監,同時也是《北韓搖滾解放日》電影導演,莫頓托拉維克和北韓高層之間,有良好的互動關係。

在他的遊說之下,才有這次突破性的演出,但其實在萊巴赫樂團之前,他已在平壤舉辦過多場「文化活動」,引進許多對北韓人民而言,難得一見的「西方音樂」。

影片中最讓人佩服導演的一點,就是面對這樣一個集權保守,又有一大堆奇怪規定的國家,莫頓托拉維克仍然強烈要求,北韓派出的工作人員,必須遵照西方文化中,尊重彼此的互動方式來對談。

二個如此獨特的異文化,在衝撞中交流彼此的想法,這樣的溝通,有時看來幾乎已經是一種另類的「挑釁」了,讓人看的都為導演捏把冷汗,很怕他不小心就被消失在北韓了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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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雖然是受邀演出,但入境隨俗的獻花、表達對前任領袖的尊敬,這些活動還是要的,在當地官員陪同下,萊巴赫的團員們,也參加了幾個北韓旅遊必去的活動。

除了派出大量監督人員隨行在側,官方也再三警告「不能單獨行動」,不過還是有團員多次「不小心」脫隊,走到平壤市區去亂晃又被抓回來。

二方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極端份子,雖然溝通的過程中,不斷有各種相左的意見,要求修正歌單,也讓人看到,北韓政府深怕外界「汙染」了人民單純的心靈,各種細節限制,也是令人看得匪夷所思,大開眼界。

就像在彩排時,北韓的審查委員對團員所播放的背景照片,說出:「米蘭的那個......,有點像納粹。」哇!!北韓和納粹不都是一般人認知中的法西斯獨裁政權,難道他們覺得自己的國家很民主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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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在平壤演出時,樂團中的男生穿人民服,女生穿傳統韓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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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演唱會隔天,北韓國家電視台特地轉播了十五分鐘的演出畫面,甚至在朝鮮勞動黨的官方日報首頁,還刊登了大篇幅的報導,稱讚「這是一場很不錯的演出,非常有趣的音樂」。

不過導演偷拍到的觀眾群,明明就很多在閉目養神或是靈魂出走的畫面,這場搖滾演出,對聽慣矯情激昂軍歌的他們來說,應該是悖離傳統,震撼到無法接受吧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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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演出當天協助伴奏的樂手,應該也是精心挑選過的,看起來都像是好人家出身的孩子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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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演出順利結束後,樂團成員和當地的音樂家一同合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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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欣賞演唱會,觀眾的表情如此木然,顯然萊巴赫並沒有點燃北韓人民心中的火花XD

諷刺的是,樂團成員事後才知道,演唱會當天,現場坐滿的一千五百名觀眾,除了一百多名外國人之外,其它都是事先經過北韓政府精心挑選過的來賓,他們大多是文藝工作者、音樂家以及外交官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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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這個畫面在彩排時就被審查委員否決了,所以並沒有出現在演唱會上,汙染到北韓人民純潔的思想和心靈。

萊巴赫以往在演出時,背景畫面經常是播放全裸,或是戰爭的場景,但是北韓的二場演出中,在審查委員的建議下,全都換成了「紅色太陽、蒼穹大地、壯闊白頭山、火箭噴發」等,極富朝鮮特色的視覺符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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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身著傳統韓服的萊巴赫樂團女主唱米娜,正在台上演唱朝鮮名曲《小白花》。

為了能夠引起當地人共鳴,萊巴赫特別準備了幾首北韓人民耳熟能詳的歌曲,像是小白花、我們去白頭山、阿里郎、賣花姑娘等,不過最後在正式演出前,有二首歌,審查人員認為樂團詮釋的方式,可能會「嘲弄和貶損朝鮮文化」,被砍掉無法演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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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這是一場前無古人,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有來者的演出。

Laibach - Do Re Mi

Laibach Performs Live In North Korea

▲《北韓搖滾解放日》電影中文預告。

喬治歐威爾曾說過:「所有藝術都是政治宣傳」,而萊巴赫樂團說:「所有政治宣傳都是藝術」,這二句話用來形容這部紀錄片電影《北韓搖滾解放日》,其實都很適合,畢竟能穿透嚴厲的審查制度,音樂和藝術的力量,還是十分強大的工具呢!!

雖然萊巴赫是第一個獲准在北韓演出的搖滾樂團,不過連續二天的演唱會,金正恩並沒有來觀看,事後導演在中國媒體的訪問中,調侃的說:「可能領導人正忙著調整非軍事區的擴音設備吧!!」,就在萊巴赫進行第二場演出的當天,朝鮮向韓國方面開炮攻擊,南韓軍方也發射數十枚炮彈還擊,半島一度陷入高度緊張的局勢當中。

誰又會想到三年後,電影《北韓搖滾解放日》上映這天,正好也是震驚世界的南北韓峰會召開日,二方領導親密熱絡的互動,不只顛覆了許多人對金正恩的看法,甚至讓其它國家開始擔心,南北合作之後,可能會重新洗牌東北亞局勢的未來發展。

就像導演說:「每面牆上都有縫隙,那就是鬼魂擠進來的地方。」影片中跟著樂團的腳步,可以一窺神秘北韓的樣貌,以及許多珍貴的歷史畫面,還有北韓女學生清純可愛的一面。

既然三年前北韓可以包容這樣備受爭議的樂團進入平壤表演,三年後再看南北韓在文金會上熱絡密切的互動,可見北韓在國際制裁的壓力下,已經悄悄在改變當中,留學瑞士的金正恩,顯然比他爺爺和老爸更能擁抱西方文化,如同萊巴赫樂團,借一句阿姆斯壯的名言所說,這是他們的一小步,卻是北韓的一大步呢!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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